连载 《我的世界只有他》②以后小成哥哥罩着你
来源:互联网 编辑:wan玩得好手游小编 更新:2024-07-28 06:01:54 人气:
内容简介:
那年,她第一次见他,他调侃道:以后小成哥哥罩着你。
六年后,她越洋归来霸气表白。他冷笑:“喜欢我的人在排着队呢。”
“给我一个插队的机会,我会很快追上你的。”
言喻:你说你喜欢我,为什么不来找我?
蒋静成:怎么不想找?转业报告一年写十几遍。可我想着,只要我守好这片土地,你总有一天会回家来。
作者简介:
蒋牧童,江南人士,长居南方。平常以码字为乐,喜欢美食大过天。
已出版作品:《我就喜欢他那样》《应许你欢喜》《那片蔚蓝色》
01.以后小成哥哥罩着你
孟西南下楼时,孟仲钦已坐在餐桌边,宋婉站在一旁。
“爸,妈。”孟西南走过来,喊了一声。
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吃饭,宋婉和孟仲钦说前几天遇到的一个老朋友,说人家最近要开音乐会,问他有没有时间去。
孟仲钦哪有这时间?不过他也知道,夫人这是说给儿子听的。
放在平时,孟西南早就接话了,此刻却垂着头,一副有心事的模样。
宋婉正要询问,话还没说出口,孟西南抬头先开口了:“言言回来了。”
“哐当”一声,宋婉手里拿着的白瓷小勺掉在餐桌上,勺柄断成两截。
见母亲这般神色,孟西南心底确定他们也不知道言喻回国了。
孟仲钦皱眉问道:“你看见言言了?”
孟西南点头,没敢说自己是在医院遇到言喻的。
宋婉一脸迷茫地看着儿子,反倒是孟仲钦沉着些:“言言她不想回家住?”
何止是不想回家住,连回国都没告诉父母。孟西南替言喻遮掩:“她这次回国,估计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吧,太匆忙了,没来得及告诉我们。”
言喻在美国待了六年,孟仲钦和孟西南因为身份问题,都不能随便出国。只有宋婉去看过她两次,一次是参加她的毕业典礼,一次是因为宋婉去美国交流。
“这孩子也真是的。”宋婉勉强一笑,顺着孟西南的话说道,“她工作确实是忙,回头我派司机去接她。要不这样吧,你们今天早点儿回来,我们一家四口好久没一起吃饭了。”
孟仲钦去上班之后,宋婉上楼换了一身衣服。她打电话问孟西南知不知道言喻现在住哪个酒店。孟西南不敢说他不知道,只说自己有事,待会儿把酒店地址发给她。
半个小时之后,孟西南把言喻住的酒店的地址发给宋婉,连房间号都有。宋婉这才叫司机送她出门。车子开出去没多久,她就看见走在路边穿着军装的男人。在这个大院里,穿军装的人实在是常见,不过身材如此高大挺拔的,并不多。
待车子越过他的时候,宋婉才发现这人竟是蒋静成。
“停车。”宋婉喊了一声,司机立即踩着刹车,将车慢慢停了下来。
走在后面的蒋静成认出了车牌号,阔步上来,敲了敲车窗。宋婉把车窗降了下来,心情甚是复杂,却还是带着和悦的神色道:“小成,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宋阿姨,我昨天回来的。”蒋静成双手插在裤兜里,微微弯腰,一脸笑意。
宋婉看着他,一身绿军装穿在他身上,真是异常挺括。即便此刻弯腰看着车内,那背脊也是笔直的。这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,少年时肆意张扬,附近几个大院的人,谁没听过蒋家这位小祖宗的名号?
可长大之后,也如他们长辈所期待着的那般,他成了一个有血性、有担当的男人。
宋婉视线扫过他的肩膀,两杠一星,以他这个年纪来说,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,前途无量。不愧是她当年相中的准女婿,只可惜……
她有些遗憾地看着蒋静成,柔声说:“既然回来了,有空到家里来坐坐,西南正好也在家……”说完,宋婉打住话头,她想起自己要去接言喻。
“宋阿姨,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,等回头,我一定上门打扰。”看到宋婉话头顿住,蒋静成也不在意,淡笑道。
宋婉点头,同他再见。蒋静成往后退了一步,盯着渐渐远去的车子,目光深邃。
季启慕昨晚死活要赖在言喻的套房里,说什么怕她晚上有事儿找不到人。言喻瞪他也不管用,干脆反锁自己的房间门,让他闹腾去。
她有晨跑的习惯,只是今天要调整时差,一直到将近十点才起床。
她刚开了房门出来,随即皱眉,看着季启慕,问道:“今天是周四,你为什么不去上班?”
言喻下周一到公司报到,她是提前几天回国的。
季启慕一身休闲打扮,神色愉悦地说:“你来了,我当然得陪着你。”
“季先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。”言喻神色不悦,提醒他。
这位季先生,说的是季启慕的亲哥哥,联合集团的总裁季启复。
季启慕散漫惯了,言喻没来的时候,他就是这副模样,想上班就去,不想上班就出去玩,打高尔夫、泡吧……,娱乐活动丰富多彩。反正他也不指望工资养活自己,公司也不指望他主持大局。
好在这时门铃声响起,言喻这才没教训他。她把水杯放下,走到门口去开门。
打开门,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,两人俱是一愣。
宋婉看着面前的姑娘——长发披肩,即便未施粉黛,依旧清妍动人。这张好看得过分的脸,与她有着几分相似,只要她们走在一处,不用介绍,别人就知道她们是母女。
可外人不知道,宋婉第一次见到言喻时,她已十四岁。
此刻,言喻看着门口站着的人,轻声喊:“妈妈。”
季启慕眼珠都要瞪出来了,异常惊讶地说:“您怎么会是言言的妈妈?太年轻了吧!”
他长得好看,嘴巴又甜,两句话一说,已让宋婉对他印象颇佳。宋婉回过神,觉得不对劲时,才轻声问言喻:“言言,这位是?”
“伯母,我叫季启慕,是言言的……”季启慕自我介绍起来。
言喻打断他,淡淡地说:“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,也是我的同事。”
宋婉点头。三人间出现片刻的安静,有几分尴尬。
然后,言喻说:“进来坐吧。”
宋婉走进来,打量了一番房间,这是酒店里最好的套间,采光充足,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“这里还真不错。”宋婉点头,又轻声道,“就算工作再忙,也该和爸爸妈妈说一声。哪有回来还住在外面的道理?”
言喻垂着眼眸,季启慕在旁边巴巴地看着她,也不敢开口,生怕说错话惹到她。
最后,她自己开口:“我暂时不想回大院住。”
宋婉一愣,她大概是没想到言喻会这样说话。以前的她,总是乖巧懂事,从来不会说不,即便不喜欢,也会压在心底。
后来胆子大了点儿,会偷偷地告诉小成,然后蒋家那个小祖宗怎么都会满足她。
时间长了,连作为父母的他们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。
“妈妈,我在这里住得很好,您不用担心。”言喻说话很客气。
宋婉心底叹气,面上却没表露出来,她说:“就算不回家住,回去吃饭总可以吧?你哥哥也在呢,他最近在北京学习,所以住在家里了。我们一家人,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。”
本来宋婉想让言喻坐她的车子回去,言喻却说还有工作没有完成,下午自己可以回去。宋婉虽然惋惜,却也算高兴,叮嘱她工作结束之后早点儿回去,这才离开。
等宋婉离开后,季启慕看她神色恹恹的,不敢多说话。
言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,从里面抽出一支。季启慕睁大眼睛,他就见言喻抽过一次烟。那次她抽了整整一夜,天亮之后,就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
好在这次言喻只是点燃了烟,夹在手指间。
季启慕实在忍不住,坐到她旁边:“言言,你要是有什么心事,就和我说说。”
言喻拿起烟含在唇间,深深地吸了一口,眯着眼睛。季启慕看得微微失神。
然后,她轻声说:“你能相信我人生中的第一双运动鞋是十四岁的时候买的吗?”
言喻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宋婉时的场景。那时候她还叫成果,是一个大山里的孩子。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从那个时候起,发生如此大的改变。
当时,她从座位上抬起头就看见刘老师站在不远处,身边有两个她没见过的人。他们一看就是从大城市里来的。
刘老师喊了一声:“成果,你过来。”她乖乖地站起来。
孟仲钦看着小姑娘。她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的东西,阳光穿过树枝落在她白皙的小脸蛋上,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仙女。她穿的衣裳干净是干净,却过于陈旧。待目光落在她脚上的那双布鞋上时,孟仲钦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涩。
言喻安静地走到他们的面前。刘老师温和地说:“成果,这两位是从北京来的爱心人士,他们想见见你。”
小姑娘乖巧地抬头,却并不像大多数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孩子一样畏畏缩缩。
她知道经常有城里人来资助山村的孩子读书。
她学习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,按理早该轮到她了。可是哥哥成实不许她接受资助,因为他不想让她受一点儿委屈,即便很穷,他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妹妹的自尊心。
那些被资助的孩子,每年要在学校的大会上发言,要把自己的家庭困难当众剖析一遍。
哥哥就是这样过来的,所以他不愿意让她也这样。
但如果真的有好心人愿意资助她,她愿意做这些事情,因为她是真的很感激。
这样,哥哥就不用那么拼命,妈妈也不用那么辛苦。
孟仲钦听着刘老师的话,心里早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他的孩子,他的亲生女儿,这十四年来,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?
“刘老师,可以让我们和成果同学单独待一会儿吗?”孟仲钦温和地问道。
刘老师当然愿意,像成果这样的学生,聪明懂事,学习成绩好,老师们都喜欢。要不是她哥哥一直坚持,学校早就安排她接受资助了。
刘老师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,就看见一直微垂着脸不说话的宋婉。
刘老师一愣,再看对面的小姑娘时,才明白她刚才看见宋婉时为何会觉得眼熟。因为对面的小姑娘和这位城里来的女人,长得实在是太像,就像是母女……
刘老师离开之后,孟仲钦盯着成果柔软的黑发,轻声问:“能陪我们走走吗?”
自然是可以的。
其间,孟仲钦问她:“家里都有谁?”
小姑娘低声说:“妈妈和哥哥。”
孟仲钦心头一痛,其实她的情况,他们在北京时早就知道。爸爸在她五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去世,家里只剩下妈妈和哥哥。在这样的山区里,失去了父亲这个顶梁柱,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。
他们绕着小树林慢慢地走,孟仲钦轻声问,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回答。
原以为这是减轻妈妈和哥哥负担的好机会,言喻怎么都没想到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。
半个月之后,孟仲钦再次过来,并且来到成家说明来意,妈妈拿着扫把将他们轰了出去。孟仲钦和宋婉在村里住了下来。
那样的小地方,消息传得太快。很快,所有人都知道成家那个过分漂亮的小丫头,竟不是成家的亲女儿。如今,小姑娘的生父生母找上门来要孩子了。
村里的人都说那小丫头那么漂亮,打小就跟成家人长得不像,原来是抱错了。即便成母坚持不让他们进门,风言风语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。
问题没法解决,成实被村支书喊了回来,毕竟他是读书人,又是成家唯一的男人。
孟仲钦告诉他,他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。
其实,当成实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宋婉时,就已经相信了。
原本所有人都瞒着言喻,最后还是被她知道了。她哭着抱住成实,告诉他,她不走,不要去什么北京,也不要跟什么生父生母走。可谁都知道,她留不了。
言喻走的那天,险些把家里的门弄坏了,最后还是成实抱着她,跟她保证:“别害怕,很快哥哥就会考上北京的大学,我们就能团聚了。”
她带着这样的期冀,跟着生父生母离开了。
在机场,孟仲钦给她买了人生中的第一双运动鞋。
到了北京,言喻坐上车子,回了大院。到家门口的时候,正好碰上一群大汗淋漓的少年回来。
“孟叔,您回来了。”为首的少年穿着紫金色篮球服,脚上是白色球鞋,头发湿漉漉的,连脸上都是汗珠,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。
孟仲钦点头,正要说话时,言喻跟着宋婉从车里下来了。
所有少年的眼睛都盯着这个刚下车的小姑娘,真是太好看了。她穿着简单的运动服,乌黑长发束成马尾,低头下车。
阳光打在她身上,她侧着脸,卷翘的长睫毛垂下来,衬得她脆弱又倔强。
孟家抱错孩子的事情,在大院里不是秘密。更何况孟西南为了这事儿,已经发了好几回火。看见这个小姑娘,谁都明白孟家的亲生女儿回来了。
孟仲钦见大院里的小魔王都在,怕他们欺负言喻,开口道:“以后妹妹要在这里生活,不许欺负妹妹。”
一声冷嗤传来,言喻小心地抬头,就看见站在后排的一个男生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。
她吓得赶紧低头,来之前妈妈叮嘱她——不要和人吵架,也不要打架。
那个人那么高,她怕。
见冷笑的正是自家儿子,孟仲钦皱眉,当即就想教训他。
站在前排的蒋静成早把小姑娘的小动作收进眼底。特别是她看见孟西南时那害怕的小表情,她就像只小猫咪,眼睛骨碌碌地转,又不敢说话。
于是,他握着手里的矿泉水,走上前,弯腰看她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他靠得太近,言喻能闻到他身上汗水的味道,不难闻,是一种浓浓的少年气息。
她不说话。
蒋静成也不生气,又问:“你今年多大?之前住哪儿?”
她还是不回答。
蒋静成缓缓地直起身,慢悠悠地说:“原来是个小哑巴。”
孟仲钦一听,正要解释,小姑娘已经抬起头,双瞳翦水,低声反驳:“我不是。”
蒋静成懒洋洋地笑了,哼了一声,说:“那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?没礼貌。”
他的语气不重,却叫言喻没来由地心虚。于是,小姑娘又垂下头。蒋静成以为她不会再搭理自己了,谁知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对不起。”
还真是……他笑了,真乖。
他喉咙里发出低笑声,随后一本正经地说:“来,叫一声。”
言喻又抬头看他,她没懂他的意思。
蒋静成那张充满少年气的清俊脸庞,带着浅笑,他说:“叫一声‘小成哥哥’。”
言喻抿嘴,她有哥哥,她的哥哥叫成实。
“叫一声,以后小成哥哥罩着你。”
02.她还不是回头了?
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,言喻关了电脑,换衣服准备出门。早就等着的季启慕,“噌”地一下窜到她旁边。言喻看了看他,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塞进包里。
“你不带我去?”季启慕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。
言喻看着他,神色冷淡:“我是回家,你跟着去干吗?”
她依旧让酒店前台安排了车子,结果在离大院还有一条马路的地方,车子就开不动了,前面被堵住了。司机往前看了一眼,无奈地说:“估计是出了车祸,还得堵好一会儿呢。”
言喻见状,干脆道:“那我就在这里下车,你可以在这边掉头回去。”
“这怎么能行?”司机怀着歉意道。
好在这里离大院不远了,言喻直接推门下车。她沿着人行道往前走,两旁树木林立,此时正值春天,总有毛絮在半空中飞舞。
沿着这条路走七八分钟,再转一个弯就能到大院。她刚走出去没多久,就瞧见前面有一对男女正吵得激烈。她皱眉,往旁边稍稍让了下,准备避开些。
突然男人抓住女人的头发,面部狰狞地冲着她大吼。周围的人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,生怕撞到神经病,离得更远了。
女人抓着男人的手,可能她的头皮被扯得太疼,发出哭喊声。
言喻立即上前,对还在动手的男人说:“你放开她,要不然我立即报警。”
“少管闲事,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。”男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,说完,还更得意地拽着女人的长发,把她拽得直趔趄。
言喻不再跟他客气,按着他的手,怒道:“你松手。”
见她孤身一人,而且这么纤瘦,男人自然不把她放在眼中,抬手就要甩开她。言喻冷笑,另一只手缠着身上背着的香奈儿包的链条,看准了他的鼻梁骨,举包砸了过去。
男人应声叫了一句,松开扯着女人头发的手。言喻立即把这姑娘护在身后,打开包就去拿手机,准备报警。
对面的男人捂着鼻子,在那儿叫唤了半天,见言喻拿出手机,居然又冲了过来。
只是这次,他没能冲过来,因为有个人从后面扯住他外套,生生把他往后拽了好几步远。
言喻看着面前的男人,他穿着一身绿军装,没戴军帽,短发利落清爽,一张轮廓分别的脸充满了不耐烦,即便如此,依旧英俊得叫人挪不开眼睛。
她直勾勾地看着他。虽然之前她见过他穿陆军学员服,但她第一次看到他穿这一身,脖颈间系着领带,端正又帅气。
男人没想到会有解放军突然冲出来,嚷嚷道:“解放军打人啊。”
围观的人可不理会他这套,指着男人就说:“解放军同志,是他先动手打那个小姑娘的!哎哟,一个大男人也不害臊,当街打女人。”
“对对对,解放军同志,你可要好好管管,这人太不像话了。”
男人显然不敢与他正面对抗,上前又要扯女人,嘴里还嚷嚷:“这是我老婆,你们少管我们的家务事。”
言喻自然没让开,她冷漠地看着男人说:“就算她是你老婆,你也没权力打她。”
男人挥着拳头,似乎更生气了:“你要是再敢废话,我连你一起打。”
“要不你连我也一起打吧?”蒋静成站在一旁,讥笑着说。
男人挑衅道:“你是解放军,你穿着这身军装,还敢打我不成?”
这句话成功地让蒋静成笑了,他伸手开始解自己军装外套的扣子,言喻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扣子一粒一粒地解开。当外套的纽扣被解开后,里面是贴身军绿衬衣,看得出胸肌结实,明明是偏瘦的体型,可是一解开外套,肌肉线条藏都藏不住。
蒋静成脱掉军装外套,直接朝言喻扔了过来。
言喻虽然伸手接了一把,可是衣服还是稳稳地盖在她头上。
他低沉的嗓音传来:“拿着。”
脱完军装外套,蒋静成又开始解衬衣袖口的扣子,然后慢慢地卷袖子。他还不忘抬头看着男人,嘴角一扯,笑着问:“我现在脱了军装,你说我能打你吗?”
当他把两只衣袖都卷上去,露出结实的手臂,言喻的视线飘了过来。
蒋静成本就生得高大,一米八七的个子,常年训练下来,体格健硕,把面前的男人衬得弱不禁风。他看着那男人,眉眼里透着嫌恶:“不管她是不是你老婆,只要她是个女人,你就不能打她。”
男人还嘴硬,叫嚣道:“她是我老婆,我想打就打,这是我的家务事。就是警察来了,我都不怕。”
蒋静成哼笑,上前一步,把男人吓得往后连退了两三步,旁边围观的人一阵哄笑。
男人骂:“你还敢打我?”
蒋静成看着他,讥笑道:“你要是实在闲得慌,我可以陪你练练。”
虽然言喻心底也对这种人厌恶不已,但又怕蒋静成真的打了这男人,给他自己惹麻烦。为了不让他犯错,言喻还是拿出手机,准备报警。
她刚要拨打电话,就见旁边突然钻出来几个人,还有人扛着摄像机对准他们。
“小姐,先生,你们好,我们是电视台的。刚才这一幕呢,其实是我们做的一个街头调查,就是想看看夫妻双方打架,会不会有正义人士站出来帮助被打的妻子。”
主持人拿着话筒,噼里啪啦说了一通。
言喻愣住:这都是什么跟什么?
她抬头朝蒋静成看过去,他也是一脸的迷茫,显然他也没弄清楚状况。
不过言喻比他要反应快一些,因为国外总有这种街头整蛊,常常是为了考验路人的反应。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实验对象。
此刻,蒋静成也明白过来——原来这就是一个电视节目。他皱眉,转身就想离开。
可是他刚才表现得正义凛然,节目组的人怎么都不愿意放他离开,几个人将他围住。
言喻低声问了一个群众演员,得知他们是什么节目之后,默默地记下了。随后她站在一旁,安静地看着主持人一直把话筒往蒋静成嘴边送。
蒋静成此刻神色冷峻,面无表情,一看就是拒人千里的模样。
他皱眉,正想着如何脱身,就看见旁边的言喻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。
大概是因为他抗拒得太明显,所以节目组的人都围在他身边,言喻反而能悠闲地在旁边站着。他朝言喻看了一眼,正要收回视线时,她已经拨开他面前的人,抓住他的手。
“还不跑?”她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跑。
节目组的人大概没想到还有这么不爱上电视的人,半天没反应过来。
蒋静成被言喻拽着往前跑,她的手很白很软。明明他跑三千米都能面不红,气不喘,现在才跑了两百米左右,他居然会心跳加速。
言喻回头看,见那帮人真的被甩开了,才停下来。
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,这么跑下来,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。
“你刚才怎么不跑?”言喻撑着膝盖,微微喘着气问。
“我见义勇为,跑什么?”蒋静成低头看她,淡淡地说。
说完,两人皆是沉默,尴尬随之而来。
刚才的自然牵着手,仿佛是一闪而过的错觉。
言喻抬头看他,认真地说:“刚才谢谢你。”
幸亏是电视节目,要真的是夫妻打架,后果说不定就严重了。收到她的谢意后,蒋静成眉眼恢复了冷漠。
刚才他坐在车里,只是因为看见马路旁边她的身影,就冲了下来。
这种年少时才有的冲动,他今天又重温了一把。
他看向言喻,她微垂着脸,柔软的长发挡住大半张脸,阳光洒落在她身上,美得有些虚幻。这一刻,他有些恍惚。他心头突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。
他抬头望着高远的天空,嘴角突然扬起一抹笑。
这天气真的好,叫人心里愉快。
春日里,微风轻拂,头顶的枝叶轻轻晃动,阳光正好,照在人身上犹如笼着一层柔光。
言喻手上还挽着他的外套,绿军装衬得她手腕白皙如雪。
她低头时,正好看见衣服上的姓名牌——蒋静成。
要不是正被他看着,言喻真想偷偷地把姓名牌留下来。
她干脆装傻,继续拿着他的衣服。见他还盯着自己看,言喻忍不住说:“要不我请你吃饭?”
蒋静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,神色淡然,瞧不出喜怒。半晌之后,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,反问道:“请我吃饭?”
“你刚才不是见义勇为了吗?为表谢意啊。”言喻顺着他之前的话说道。
他插在裤兜里的手,摸到烟盒。他烟瘾不大,可是这两天抽得狠。至于原因……他的眼睛朝言喻身上一扫,神色冷漠,透着一股严肃劲儿。
如今,两人再看对方,都觉得变化太大了。蒋静成性子更沉,眉眼中带着一股历经磨炼的硬朗。与少年时的肆意飞扬相比,整个人更爷们儿了。
至于言喻……蒋静成打量着她,舌尖轻抵腮帮,哼笑了出来:“排队等着。”
言喻一愣,随后笑了出来,说:“那好,不过我能问一下我前面排了多少人吗?”
她抬着眼睛看他,一双清润的眸子,亮得像是水洗过般。
蒋静成咬咬牙,漫不经心道:“不知道。”
言喻被噎了一下,好在她如今性子早不像从前,也不生气。她抖了一下手里的衣服,递过去:“你的衣服。”
蒋静成看了一眼,伸手接过来。
“我现在要回家,你去哪儿?”言喻定定地看着他。
蒋静成理了下衣服,言喻的心跟着一颤,好在最后他只是把衣服挂在臂弯,没有穿回去。他挑眉,嘲讽地说:“你你你,不知道叫人的?”
叫人?言喻看着他,见他一脸严肃。
言喻在想该叫什么。
蒋静成?她以前生气时才会这么叫。
思虑了一会儿,言喻抬起头,认真又不失礼貌地问:“小成哥哥,请问您现在去哪儿?”
蒋静成五官深邃,轮廓立体,是那种英俊的长相。只是不笑时,会显得异常严肃,气势逼人。他这会儿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言喻,然后张嘴,轻轻吐出两个字:“回家。”
言喻无语:回家就回家,这么严肃干什么!
他说完就往前走,言喻跟上去。两人并肩走着,谁也没说话。
周围传来汽车的鸣笛声,还有各种嘈杂的声音。
可是这一刻,言喻觉得很安宁。
心底安宁。
两人到了大院门口,站岗的年轻士兵冲着他们行礼,蒋静成点头。亭子里的另外一个士兵看到言喻,立即出来说道:“这位小姐,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证件。”
“她是跟我一起的。”蒋静成说道。
士兵为难地表示:“首长,按照规定,外人进入大院都是要登记的。”
一句“外人”,让两个人都是一愣。言喻眉眼冷淡地看着士兵,她知道人家只是尽忠职守。
蒋静成皱着眉开口:“她不是外人,她是孟首长的女儿,只是之前一直在国外。”
士兵是真不知道,赶紧道歉:“对不起,孟小姐。”
虽然他叫错了姓氏,言喻也没纠正,只淡淡一笑。
两人进了大门往里走,言喻看着绿荫环绕的大院,即便离开了这么久,这个地方看起来还是没怎么变。都说“铁打的军营,流水的兵”,她虽然从未当过兵,此刻却有一种别样的心情。
或许退伍很久的士兵,再回到当初的军营,也会有这样的心情吧。
这里有她的青春,她曾每天背着书包,沿着这条路出门,然后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坐车去学校。
坐七站才能到学校,早上的时候人多,挤得厉害。
她也曾经常站在那边操场旁,看着他们打篮球,挺拔偏瘦的少年,在际场上横冲直撞,挥汗如雨。
这里,是她的家。
走到分岔路口,言喻站定,微笑着看向蒋静成,轻声说:“小成哥哥,再见。”
说完,不等蒋静成说话,她转身就走。
她步履越来越快,仿佛身后有人在追她。可等她走出一段路再回头的时候,分岔口已经没人了。
言喻有点儿失望,转身慢慢地离开。
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时,站在路口灌木丛后那里的人,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。他的裤子沾上草屑,异常显眼,可是他毫不在意,反而嘴角微扬。
她还不是回头了?
03.大概是被小猫叼走了吧
言喻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,心底居然生出一丝忐忑,就像是她当年刚到这个家时一样。当初她下车的时候,连腿都是软的。
她不由得又想起蒋静成,那时候他故意调笑她,惹得旁边的人大笑。
孟仲钦板着脸教训他:“不许胡闹。”周围的人都在笑,气氛一下子没那么紧张了。
“言言。”正要出门的王嫂看到她,又惊又喜。
她这才回过神来。
王嫂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,言喻笑了笑,跟着她进去。
院子里种着不少植物,看起来打理得很好,还有支起的葡萄架子,这是爷爷种下的。只可惜她没见过老人家,在她被找回来的前一年,爷爷就去世了。
宋婉听到了门口的动静,刚走到门口,就见言喻已经进来了。
“妈妈。”言喻淡淡地喊了一声。
宋婉脸上带着笑,显然是十分高兴,立即说:“快进来吧,你爸爸刚刚还打了电话。”
言喻和宋婉一向不亲近,明明是亲母女,可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。
宋婉在厨房忙碌,她坐在沙发上喝茶。她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告诉宋婉不要这么忙碌时,听到了外面汽车的声音。她心里一喜,往门口看了过去。孟仲钦穿着一身常服,昂首阔步地进来,站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旁边。
他随手摘掉帽子,宋婉上前,接了过去。
孟仲钦借机好好地打量了言喻一番,直到他看够了,才上前伸手一把抱住言喻,柔声说:“我的小闺女,终于回家了。”
言喻只觉得刚才缠绕在心头的不自在,此刻突然烟消云散了。
言喻进了楼上自己的房间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她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往昔的模样,所有东西都完好。她看着桌子上的医学书籍,这还是她上大学时的课本。
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最大的理想,是成为一名医生,以治病救人为己任。
楼下再次传来动静时,是孟西南回家了。她把手上的书放回原处,开门出去,发现楼下的声音更嘈杂了,似乎来了很多的人。
“你们的鼻子怎么跟狗一样灵?我家做什么好吃的,你们都能闻着味过来。”孟西南的声音实在太响亮,言喻站在楼梯拐角都能听到。
言喻走下去,就看见几个大男人站在客厅里,每人手上都拿着一双筷子。
大概是听到有人下楼,几个人纷纷转头往后看。
只看见穿着一身白色收腰连衣裙的姑娘,俏生生地站在楼梯处,长腿,细腰,白得发光。
“我去!”含着一口红烧肉还没吃完的陶逸,激动得当即一声吼,嘴里的肉差点儿掉出来。
“言言,过来吃肉。”孟西南瞪了他们几个一眼,敲了敲碗边,淡淡地喊了言喻一声。
就仿佛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家,这次也不过是一次寻常的外出回家。
言喻走过去,陶逸总算把嘴巴合拢了。随后他想起一件事,激动地说:“我就说那天门口站着的人,那么像言言呢。我就说我不会把言言认错吧!”
一旁的韩尧推了陶逸一把,笑骂道:“你少跟我们言言套近乎,打小就没安好心。”
言喻笑着看了他们一眼,这几个都是一身军装,陶逸是一身陆军常服,韩尧是武警,孟西南是空军,再来一个海军,兵种都能凑齐全了。
“言言,我们是来找你哥打球的,你也一起去吧。”陶逸热情地招呼道。
这男人不管到了多大年纪,打球的时候都恨不得旁边围一圈小姑娘,奈何他们大院姑娘少,糙汉子多。不过没关系,言喻一个能顶一群姑娘,因为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看啊。
一旁的宋婉见他们说得热闹,就对孟西南说:“你爸爸刚才又出门了,估计还要好久才能回来,你们先去玩玩。”
陶逸和韩尧点头,也打算先回家换衣服。
此刻,蒋静成接到了韩尧的电话。他说:“小成哥,来打球吧?”
蒋静成正要说话,似乎听到母亲钟宁在楼下喊他,他随口问:“都有谁啊?”
韩尧痛快地说:“我和陶逸,还喊了西南哥。”他顿一顿,支吾道,“听说言言回来了。”
电话里安静了一瞬,韩尧挺怕这气氛,又问道:“你来吗?”
“去,算我一个。”蒋静成挺冷静地说。
挂了电话,蒋静成换了一身球衣下楼。见他穿这一身,钟宁愣了一下,随后才把他的军装递过来,忧心地问:“你军装上的姓名牌怎么回事?是被你自己取下来了?”
蒋静成一愣,低头看了一眼,姓名牌果然不见了。
之前还在的……
忽然,他低头一笑,轻声说:“大概是被小猫叼走了吧。”
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,钟宁轻斥道:“胡闹!姓名牌也是能随便丢的?”
“真的。”蒋静成伸手接过自己的军装,淡然地说,“您没就意到最近院子里的小猫特别多吗?”
瞥见他要笑不笑的模样,钟宁这才知道他这是逗自己呢。她有些生气了,伸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,怒道:“没个正形的,姓名牌也是能随便丢的?要是叫别人捡去了,看你怎么办?!”
蒋静成见她真的生气了,这才说道:“应该是丢在车里了,回头我去找找。”
孟西南换了一身军用背心和短裤出来,在门口换球鞋的时候,冲着言喻喊了一声:“言言,走了。”言喻也没推托,直接跟着他出门。
两人到了篮球场,偌大的球场没什么人。此刻夕阳西下,晚霞将半边天空都映得通红。
站了一会儿,陶逸和韩尧陆续过来了。
孟西南一瞧,皱眉说:“不是打球吗?就三人怎么打?”
“我还叫了小成哥,回头他就来了。”韩尧立即说。
一旁的孟西南和陶逸都瞪着眼珠子瞧他。
是不是没脑子?没瞧见旁边站着的是谁?这两人能在一块儿待着?
当年言喻走的时候,都成什么样儿了?
这么多年,蒋静成连家都回来得少,谁都瞧得出来,他心里既恨着,又放不下。可是一转头,旁边这姑娘,眉眼淡定,一副坦然的模样,就像是没听见“小成哥”这三个字。
陶逸是藏不住事的性子,借着话题开口道:“言言,你这几年在美国怎么样?说来也不怕你笑话,你陶逸哥哥还没去过美国呢。”
孟西南一皱眉,明显是对“陶逸哥哥”这个称呼不满。
言喻:“还行。”
他们刚说了一会儿,就见不远处慢悠悠地走过来一个人。那人身材颀长,穿着一身紫金色球衣,胳膊上肌肉强健,宽肩窄腰,显得穿着的球衣空荡荡的。
蒋静成刚一走过来,陶逸就怪叫道:“早知道我就不穿这一身背心大裤衩了!小成哥你可够有心机的,帅成这样。”
除了蒋静成,其他人穿的都是军用背心和短裤。
言喻却在看见他这一身衣服时愣住了,因为她第一次见到他时,他穿的就是这一身。
蒋静成没搭理他,问道:“怎么玩啊?”
“咱们四个人,当然是二对二了。”韩尧心直口快地说。
蒋静成伸手一拨,就把韩尧手心里的篮球拍掉了,随后,篮球到了他的手里,他带球往前跑了两步,站在三分线上,干净利落地出手。
手腕使劲,篮球腾空飞起,最后直直地穿过篮筐。
言喻安静地看着他流畅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,想起在美国的时候,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篮球比赛。她是斯台普斯体育馆的常客,只因一个人而喜欢湖人队。
她看着球场上那个紫金色的身影——修长健硕,在阳光下仿佛发着光。
陶逸赶紧开口:“我要和小成哥一队。”
开始之前,陶逸笑着对站在一旁的言喻说:“来,言言,给哥哥加加油,回头赢了,请你吃冰棍儿。”
韩尧嗤笑,刚想骂他把言喻当三岁小孩哄呢。一直站在旁边的姑娘,突然弯了嘴角:“小成哥哥,加油。”
而她说完这句,就不再说话。没被叫到的人,心底都挺不是滋味。
偏偏穿着紫金色球衣的蒋静成,像没事人一样地扫了她一眼,拍着球走了。孟西南瞧他傲得跟什么似的,心底冷笑,上前狠狠地撞了下他的肩膀,低声怒道:“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。”
蒋静成微抬眼眸,轻轻瞥了他一眼,淡淡地说:“嫉妒就直说。”
成功被对面两人激怒的韩尧和孟西南,一开始就不客气,抢断,带球撞人,身体对抗得很是激烈。四个人都是穿军装的,论体格,就算有差距,也不至于那么大。
不过蒋静成还是有优势,他一米八七的个子,身高手长,双臂张开能把韩尧的路挡住。没几下,他就从韩尧手里断了球,直接三步上篮。
夕阳下,衣角翻飞,只听见球鞋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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球赛进行得正激烈,言喻却差点被场内飞出来的球砸到,千钧一发之际,蒋静成挡在了她的面前,两人却双双摔倒在地,姿势莫名尴尬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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